对于人类的日常生活,据说上天原本是准备这样安排的:
“每天一‘茶饭’,三打扮”。
即每天只吃一顿饭,但每天早中晚都能各打扮一次。
民谣唱得好:
早上打扮正打扮,
中午打扮赛牡丹,
晚上打扮耀(方言,念rao,引诱)老汉(方言,老公)。
这是何等浪漫、让人浮想联翩的景致。
可千不该、万不该,玉帝老儿却让一头老牛去人间传话。这笨头笨脑、拙嘴拙舌的老牛,却颠三倒四的传成了:
“一天三茶饭、一打扮”。
你想,传玉帝圣旨,那可是金口玉言,一言九鼎,是再也不能更改的了。
所以世间的芸芸众生,只能一天到晚为一日三餐而辛苦劳作了,整天蓬头垢面,哪有打扮潇洒的闲情逸致。
小时候一直痛恨这笨嘴笨舌的老牛,留给我最深的记忆,只有忍饥挨饿。
现在想来,人活着必须要吃饭,但一天到晚奔波辛苦只为吃上一顿饱饭,即使天天躺在“满汉全席”上,我认为这样的人生也真是已降格到“动物”层面了。
可在那饥饿的年代,父辈们的人生追求虽已降格到这个层面,但它却在卑微中是如此的崇高,那崇高就是牺牲自己,福荫子孙。
面对人间的饥馑,玉帝也生气了,对老牛说,你传错话了,那就罚你去帮助人类耕田劳作吧!
老牛诉苦道,人类把“夹板”架在我的脖子上让我犁地,我脖子疼啊!
玉帝随手扔给他一条羊肚子手巾,说到:
“绑在脖子上就不疼了”。
所以现在你会发现,牛的脖子上的皮很长很长。
母亲怀我时已经43岁,妊娠反应剧烈,整夜整夜咳嗽不停,生下的我明显营养不良。据四姐说,9岁的她只记得我是又长又瘦,脖子上的皮就像老牛的皮一样,一揪可以揪起好长好长。
也许我就是那头被打到人间来“赎罪”的老牛吧……
现在回头想想,我们在世的哪一个人不是那头牛,不具有“三牛”精神?
一做子孙后辈的“孺子牛”。
二当吃苦耐劳的“老黄牛”!
三为创新事业的“拓荒牛”……
烈日下,一家人还在田间劳作,极似李绅《悯农》中的场景:
锄禾日当午,汗滴禾下土。
谁知盘中餐,粒粒皆辛苦。
和母亲谈起这首诗,没想到没有上过学的母亲居然对我说,就是这个写《悯农》的李绅,最爱吃的一道菜竟然是鸡舌头。
因此,厨师为了给他炒一盘鸡舌头,必须要每天宰杀300多只鸡,致使他相府的后院堆“鸡”如山。
真不可想象,这位能写出“谁知盘中餐,粒粒皆辛苦”这样看似体恤民间疾苦的当朝重臣,却是这样一位言行不一的伪君子。而真正如父母这样地道的农民,却绝对视粮食为生命般珍贵。
我们每年把收割的麦子一捆捆从山底背到打麦场时,为防止麦粒脱落,不管路途多远,父母都不忍心靠墙边休息一下。而我由于年幼,实在背不动时靠墙边休息后,父亲总会在回去的路上,把脱落的麦粒一粒粒捡起……
终于听到了轰隆隆的炮声,这是临近公社在炸山卖石头放炮的声音,一年四季雷打不动中午12点整放炮。
当时贫穷的村庄没有一块钟表,人们只能“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”,这炮声反而成了方圆几十里所有村庄的标准时间。
远望小山村家家户户陆续升起的缕缕炊烟,我越加感觉没有一丝气力,而这些炊烟仿佛也在向我招手,而我也似乎闻到炊烟带来的淡淡的饭香,它愈加固执地牵动着我的肠胃,而此时的我早已是腹中空空,饥饿难耐。但父亲不说回家的话,一家老小是绝对不敢吭一声的。
第二轮炮声接连响起,表明已到12点半,看到父亲还没有回家的意思,几乎十五六个小时没有进食的我,早已是涕泪连连了。
饥饿年代,为了节约粮食,几乎所有家庭并不是一日三餐按时吃饭,要么早晚各吃一顿,要么早上不吃,直接上工,到中午才吃第一顿饭,总归农村人过日子,是既不讲究饮食习惯,更无营养搭配的概念,一切以节约为第一要务,省下一顿算一顿。在那个年代,开源已无可能,节流才是硬道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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