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导师,拜托您将大家召集到一起,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汇总所有的信息。”
从监狱中出来的安德里亚,脸色阴沉,步履匆匆,飞扬的衣角,仿佛裹挟着倾城风雪。
见她郑重的模样,希瑟也没有多问,只是应道:“好,我现在去找伊莲,墨菲这里留个口信,待会她出来就能看到。至于简,她要先把摔倒了的阿丽莎送回家,可能会慢点。”
“摔倒?”
“嗯,小丑有问题。”
“好,等我回城堡再说。”女骑士闻言,微微点头,但并不曾停下脚步,反而挥了挥戴着黑手套的右手,干脆地道别。
“你去哪?”
“被简恨到骨子里的桂冠剧院——诗人之厅。”
案发现场?
遗漏了什么线索吗?
只是略一思索,安德里亚的身影,就已经消失在她的视野中,倏忽来去之间,竟连多一秒的眼神交流都多余——仿佛某种心虚地躲避。
徒留美丽的吸血鬼,躲在身后高大墙壁的阴影中,默然,静立,不言不语。
铺天盖地的白雪,倒映着锐利的阳光,刺进她银色的眼底。
不知为何,她想起了幼时曾听过的一首歌谣——
我曾见过,青鸟划破天空,便落下了雨
我曾听说,鱼儿饮干河流,便游入了海
那秋末的落叶,腐透了山峦
那暮尽的太阳,烧着了云彩
毁灭,盛开,恍惚不再
离别,重逢,鬓发已白
漫漫人生,最易毁去的珍宝
唯有挚爱
=====
砰!
闷钝的响声,在墨菲的脚边绽开。
而那血肉模糊的人——如果这么软趴趴的一团还能称之为人的话——正是昔日,陪伴在男爵左右,从不离开的,凯瑟琳·劳伦斯小姐。
不论是身为神眷者,在西纽神国时,还是作为女管家,在艾斯兰时,她都算是地位崇高,见识广博,然而,在她阅历颇丰的人生中,从未见过这样的审讯者——
二话不说,先上刑,往死里训。
若是这位受刑者能活下来,自然好,可以好好聊聊。
若是活不下来……
死便死了吧。
“不好意思,我出来时没有用早餐,有些饿。”法师的双眸中,是空旷到一无所有的荒芜,满不在乎,“让您久等了,希望没有给您添麻烦。”
她放下手中的咖啡,用雪白的餐巾,慢条斯理地拭了拭唇角并不存在的脏污,仿佛一位坐在自家庭院中,仆从环绕、教养极佳的贵族。
“当,当然……请您不必,咳咳……不必介意。”凯瑟琳竭力保留着自尊,然而,跪伏在地的身子,却不由自主地呛咳,吐出几口黑血。
她早已被折断的手,被迫向前伸着,失去袖口遮掩的手腕,露出一线微浅的皮肤,正是常年佩戴那串神殿饰品、“七品赤霞”所致——恰似某种尖锐而突兀的讽刺。
看她强撑的模样,墨菲面无表情,只是淡淡地提醒道:“您说您要认罪,所以我今天才过来。”
是你,求我过来的。
一语中的,字字见血。
本还努力抬起高傲的头颅、与她对视的凯瑟琳,像是一瞬间被利剑击中,连最后一点倔强神采,都湮灭在了眼底。
她深深地吸了口气,鼓胀的内腑,扯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,地上堆叠不知多久的灰尘,猛地吸入口鼻,呛出一阵剧烈的咳嗽——颤动的躯壳,伴着洇染开的血色,生动得行将就木。
“是……是的……我要认罪……呵,咳咳咳……”她似乎是想笑,却越发咳嗽得厉害,已有些沙哑的嗓音,含着说不清的枯槁苍老,“我,我在……三十年前,就进入男爵府……博取信任,窃取情报,总算……力保西纽疆土……咳咳……当年的玛塔尔之战,后来的十年会战,都有,都有我……咳!咳咳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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