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的火车三天才经过一趟,他们要早起走到火车站去乘火车,大舅从小瞌睡多,一觉睡过头,等醒来后发现只留下了他一人,便在他四姐夫的催促下一骨碌爬起来赶往火车站,但最终还是没有追赶上同学们,只好孤身一人做下趟火车到了甘肃武威。
这些都是他后来来信时写的,并说武威太冷,让家里给他寄一套棉衣。
可就在那封信之后,大舅便从此杳无音信,“阴阳”两隔。
那时候交通、信息是如此的闭塞,所有人真是想不出一点辙来,没办法,就只能一遍一遍求救于算命先生,可不同的算命先生每次测算的结果却是惊人的一致,大舅还在人间。
一家人就等啊等,在希望中挨过了一天又一天,一年又一年,一直到70年代末期,仍是音信皆无,但算命先生的答案始终未变并算的也更加离奇。说大舅早已娶妻生子了,但就是不愿意回来。
哪有落叶不归根的道理?
母亲说这句话时已经表明她已不再相信算命先生的话了。母亲和大舅关系最好,一直到了我工作后每次和她谈起这件事?时,带给母亲的始终是她心中一道最深的忧伤。
她告诉我,当时甘肃武威附近的乌鞘岭正在修建盘山铁路,并发生了一次重大事故,好像死了100多人。
她估计大舅或许就在其中。
当然,所有人中最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的是外奶奶,虽然她一直在极力说服自己去相信算命先生的话,但一天行,一月行,一年也行,可这年复一年整整二十年,活不见人,死不见尸,奶奶能相信吗?
这件事搁一般人身上也许都不会相信,但搁在我们外奶奶身上,我估计一直到她去世,她都是相信算命先生话的。
因为这样的奇迹,曾在外奶奶身上发生过。
外奶奶十二三岁时,她母亲去世了,外奶奶是老大,下面还有四个大大小小的弟弟妹妹,她父亲一个大男人家粗枝大叶,脾气也不好,根本没有耐心照管小孩,没过两年,五个儿女就被他“背毁”的只剩下外奶奶和她大妹妹了。
说起他父亲对儿女的“背毁”,还真让人无言。
说当时他们全家人都在炕上,他们家最小的孩子也许有病了,一直在哭泣,他父亲终于忍不住了,抬手拿起他的足有50公分长的长烟瓶,直接打在小孩的光肚子,这一烟瓶下去,孩子倒真的不哭了,因为被打得倒咽(念YE)气了,但小孩被打的稀屎直冒好远......
眼看已是家破人亡,他父亲实在已没有能力来养活她姊妹俩了,心想与其在他手里连命都活不了,还不如送人或许还能保全一命,心一狠,就把两个女儿都分别送给别人家当了童养媳,自己屁股一拍远走他乡了。
推算来,这时应当是1924年左右,从此后,外奶奶的父亲一直音信皆无,外奶奶一直当她父亲早已客死他乡了。每年大年三十晚上,清明时节都要给他父亲烧钱挂纸,伤心时还要大哭一场。
没想到到了1960年,外奶奶的父亲居然回来了,当然,已是70多岁的老人了。
虽然外奶奶一直坚信她的大儿子还在人世,但思念苦啊!在每一个痛苦的不眠之夜,外奶奶也学会了抽烟,并且烟瘾一天比一天大,她的烟瓶杆子的长度也是越来越长。
每次外奶奶来我们家,小小的我就特别惊奇于外奶奶的这根长烟瓶,?铜烟锅,铜嘴子,中间一截长长的点点斑痕的湘妃竹,似外奶奶思念大舅流淌过的泪水,那一截湘妃竹被奶奶枯枝般的双手摩挲的似包了浆的珍贵木制品,加之烟脂子水长年累月的浸泡,坚韧,圆润。铜嘴子被奶奶长年累月吸吮的锃明瓦亮,烧红的铜烟锅在奶奶的一吸一吐中熠熠生辉。更多时候,是父亲给奶奶包好的“鸡大腿”旱烟,奶奶只需把“鸡大腿”插进铜烟锅中来抽烟就行。
那杆长烟瓶的后劲特大,有次我只是偷偷吸了一口空烟瓶,那难闻的烟脂子味就恶心得我一整天没有吃饭,母亲知道后告诉我,我是被烟抽醉了。
仅此一口,醉我终生。
截止到现在,我也没有学会抽烟。
现在想来,吸食旱烟不仅仅是人们茶余饭后的一种消遣方式,常言说得好:
饭后一根烟,赛过活神仙。
而对于外奶奶来说,抽烟更是她消解痛苦的一种方式了!那是一种残忍的“以毒攻毒”法,既伤害了身体,又麻醉了心灵,惟此让痛苦略带麻木,不再钻心。
感谢外奶奶,给我生了一位如此优秀的母亲,让我在天底下最伟大的母爱的呵护下尽情成长。
抽烟还能知人识性,常言道:
下棋看脾性,赌博识德性,抽烟知人性。
大家还记得《平凡的世界》中孙玉亭当给侄儿孙少安介绍对象后,以功臣自居的他是怎样搲哥哥孙玉厚的一袋烟的吗?
这样的人在我们的邻村就有一个,并且比起孙玉亭还有过之而无不及。此人小名叫二狗子,现在想来,这个二狗子的最大特点就是:
人忒怂,话特毒;懒死黄,薄苶骨。
所谓“懒死黄,薄苶骨”,当地方言,指那些又懒又怂,做事又狠又毒之人。
1949年8月26日,阴历闰7月初三,兰州解放。
时令早已过了立秋,都快到白露了,我们这里有民谚:
早上立了秋,晚上凉飕飕。
天气也真是一场秋雨一场寒。
前三天,解放*军要攻打兰州城东的豆家山,从我们村庄经过时,让二狗子的父亲去带路。
等他父亲半夜回家后就一病不起,再也没有起来。
据他父亲回来讲,当他把军队带到豆家山底下一人回来时,看到的沿途全是尸体。
一个农民,从没有见过这个阵势,心里不免有点害怕,但让他感到最难受的到还不是这些。
当他快走到离村庄还有五里远的时候,这时要翻过一个深沟,当他下到沟底时,听到山坳前面是一阵紧似一阵的喘息声,明显不是人类所发出的声音,还夹杂着“刷刷”刨土的声音。
他一下紧张起来,站立好久,前进不得,后退不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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